4月14日下午,在被央视3·15晚会曝光一个月后,家庭维修服务企业重庆啄木鸟网络科技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啄木鸟”)公示了最新的整改方案。但在其公示的方案微博下方,仍有众多用户仍表达了不满:“你们客服回电话态度还是很强硬、很人机。不知道到底整改了什么呢?一个问题从3·15到现在都没解决。”
在3月15日当晚,啄木鸟发布道歉声明,承诺“放弃公关,接受阳光下的检验”,并誓言“彻底改正”,宣布每日公布整改进展。
但截至4月14日,一个月来,啄木鸟在黑猫投诉平台新增了760条投诉信息。
2024年7月,济南市民邢先生因家中卫生间漏水,在啄木鸟平台下单维修。上门师傅提出打孔注胶维修,表示材料费每斤约100元,并估算需20-30斤。邢先生认为价格离谱,他的心理价位在800元左右,最终被上门师傅收取了966元。但这笔不菲的开销并未解决问题,卫生间漏水依旧。
事后,邢先生重新寻找维修工,得知原本可以通过简单改造地漏解决,且当时使用的胶水材料市场价仅为每斤二三十元。这让他对啄木鸟服务的有效性和价格合理性产生了严重质疑。
今年央视3·15晚会曝光啄木鸟后,邢先生致电啄木鸟客服,对订单价格提出异议。接下来近十天的交涉,却成了一场消磨耐心的拉锯战。3月18日邢先生首次登记问题,3月21日,他接到售后回电,对方提出补偿50元代金券。邢先生拒绝,并基于维修无效和价格虚高,明确要求退还300元的虚高部分。客服却以订单“已过保”为由,声称权限内只能申请代金券。
3月25日,补偿方案“升级”至100元代金券,邢先生依旧不接受。次日,他两次接到内容一致的电线元代金券是公司对所有争议订单的“最高诚意”,且无现金补偿可能。在邢先生两次明确拒绝后,此事便石沉大海。对邢先生而言,啄木鸟所谓的“彻底解决问题”并未实现。
央视3·15晚会曝光啄木鸟家庭维修以“低门槛入行、培训几天上岗”的维修人员,通过“表演双簧”、“想尽办法提高收费”等手段扮演“维修刺客”,引发广泛关注。
和邢先生的经历相似,大量在3·15后才意识到自己遭遇不合理的消费者,纷纷投诉。一名辽宁用户反映修水管花费近万元;有用户称换市场价60多元的太阳能控制器被收635元;还有用户回忆,一个市价10元的普通花洒开关被报价600多元。
啄木鸟在被曝光后迅速道歉并承诺“彻底改正”,然而,记者梳理近一个月来消费者反馈的服务案例,啄木鸟被曝光的“维修套路”仍在部分消费者身上重演。
比如不明码标价,提供服务后收费较高。有消费者反映,维修人员仍存在价格不透明、事后收取高价的问题。4月4日,一位用户报修漏水,师傅上门查看后报价2500元,用户支付300元定金后发现价格远超市场价,想退定金却遇阻。4月9日,一名用户更换水龙头花洒,除了60元水龙头和120元花洒费用,维修费被重复收取两次,换水龙头收106元,换花洒又收106元。4月11日,另一位用户因跳闸请师傅上门,师傅仅推上电闸,却被收取199元的“检查费”,远高于平台标示的30元,且在上门前未明确告知。4月12日晚,一位用户报修电脑不开机,师傅上门前未告知价格,上门后“连看都没有看电脑”直接报价178元,用户表示质疑后才“优惠”至148元,事后,消费者认为收费不合理。
服务售后保障缺失。3月24日,有用户进行笔记本清灰,被推荐使用价值30元的硅脂,清灰后CPU风扇不转,师傅却以“温度不够”、赶着去“下一家”为由离开,后续投诉半个月无果,平台称“无法核实”。3月底,有用户报修热水器,维修员操作后反而导致故障加重,事后用户投诉,要求平台赔偿。
此外,还有人发现,啄木鸟家庭维修在其他平台换了名称。4月6日,有用户通过美团搜索其他维修铺预约,上门后才发现是啄木鸟服务,且在美团优惠券未使用的情况下,被强行在啄木鸟小程序结算,其指责“挂羊头卖狗肉哄骗消费者”。
面对3·15的舆论压力,啄木鸟摆出了积极整改的姿态。3月15日当晚,该公司发布道歉声明,承诺“放弃公关,接受阳光下的检验”,还持续多日通过官方微博更新“整改进度”,公布包括上线全程录音功能、启动“小病大修”质检模型、优化检修流程等措施,并持续公示累计完成费用调整的争议订单数量,从3月19日的1.8万单增至4月13日的超8.3万单,称“所有处理数据均已同步报送市场监管部门备查”。
其官方口径也将补偿方式明确为“在保期内部分客户认为收费不合理的订单予以退款,保外期订单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现金券补偿”,并将保外订单的处理难度归结为“确实存在一些核实难度”。
尽管每日公布处理的数据,但啄木鸟官方微博评论区仍有大量消费者表达不满。“什么时候解决了?请问你这数据哪里来的?”“两个投诉订单都没处理”“公布进度就是为了把大家的评论沉下去”等说法随处可见。
“拖延”是消费者反馈最多的问题之一。“半个月过去了,我的订单问题是收费不合理到现在都没有解决”“投诉10来天了,依然没有解决”“16号到现在,没有回音”“投诉都20天了什么东西都没有”。福建一位用户反映,其投诉在未解决的情况下被后台两次关闭,显示“已完成”。这种处理效率与啄木鸟承诺的“积极处理”形成巨大反差。
沟通渠道不畅,消费者普遍反映难以获得有效沟通。拨打400热线、微博私信、微信客服等,往往只能得到“登记”、“反馈”的标准流程回复,一线客服明确表示“没权限”。一名用户称“问了好几个问题,没有一个能解答的,说下次回复,就再也没电话了”。还有人表示,客服态度并不好,“我说不同意电话就挂了”。甚至出现“联系不上用户”的托辞,但两名用户反映,手机上并无相关记录。一名用户提到,其拨打官方提供的400电话“只是普通客服而已”,仍需转接专员。
“代金券补偿”是引发消费者不满的焦点。啄木鸟官方声称区分保内外,但实际操作中,有消费者反映无论何种情况,都被强推代金券。有用户投诉3笔乱收费订单,处理完一笔后,另两笔被以“过保”为由拒绝处理,仅追加提供50元代金券,当用户指出“不是保修期的问题,是你们乱收费的问题”并拒绝接受时,客服强硬回复“你不接受我也没办法”。
即便是保内订单或明确符合退款条件的,也可能遭遇“打折”或被推诿。一名用户认为其订单符合退款条件,却被要求接受优惠券;另一名用户被告知,保内订单“得看情况才能退,不是全额”;一名山东用户的退款比例从30%降到20%。
消费者对此难以接受:“我们付的钱,凭什么只退代金券?”“不要券,要退款”。一名上海用户称,拒绝100元代金券后,星空体育下载其投诉被直接标记为“已办结”。
近日,新黄河·大鱼财经记者连续致电啄木鸟平台,反映消费者的经历和以上质疑,多名客服表示,已记录下相关问题,需等待专员回复。但截至发稿一直未获回应。